【Double B】 瓢泼
不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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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开之前的日子,金韩彬回想起来,好像并不开心,这个城市和那时候的他们,被笼罩在无边的阴霾里,胶着滚烫,好不难过。
就像你想张嘴说出一个词,喉咙早就一口气在那等着,舌头却怎么都决定不了往哪放。你又急又气,恨不得手伸嘴里把舌头扯了,但你又不能扯,因为它到底是你的一部分。
那个城市的夏天弥漫着雾霾,清晨灰里透青,午夜灰里透红,人脸是灰的,情绪是灰的,呼吸吞吐也是灰的。
金知元也是……
金韩彬头枕着胳膊盯着天花板,视线和那块发黑开裂的天花板之间时不时飘过几团灰色烟雾,他吸吸鼻子,挺呛的,但它们经过了金知元的身体,在他身体里面游走过又出来了。
金韩彬睫毛颤了颤,接着在这个灰色的空间里,出现了一点红色,湿润又柔软,它悄悄探出头去搜寻空气中沾了金知元气味的一切。
“什么味儿的?”
一团烟雾在半空扩散开来的时候,那点红色突然被捉住,压迫中它顶端尝到一点苦味,是金知元的手指,干燥温热,粘了点烟草味儿。
“甜的。”
金韩彬收回舌尖,由衷的撒了一个谎。
其实也不算撒谎,因为不管金知元问什么,他现在都要答非所问,为什么?因为他们已经变了关系,仅此而已。
金知元刚沉默着抽了一肚子烟,变成了一块外灰内红的人形火炭。
现在这块烫人的炭在他旁边无声的烧着,直烧的他口干舌燥七窍生烟。这种感觉似曾相识,又实在危险,所以他抓住机会,想改变一下这种的局面。
可他未免有些高估自已,现在的金知元心里想什么,他已经猜不到了,原因他也是明白的,因为金韩彬毕竟在金知元的舞台上落幕了好久。
但他始终是砧板上的肉,无论在哪,只要在金知元面前,他永远是被切割的那个。
这时候头顶上那块乌黑墙皮突然裂的更开,金韩彬看见一些东西从里面渗出来,不可言喻的,红色糜热的东西。那东西就如血液,渗入毛孔流入身体滑过神经,带来一阵窒息麻酥之感。
紧接着肩膀贴上一个东西,一块烧红的炭,嘶啦冒着焰气,周边的空气被烧成一锅滚热的芝麻糊,这东西贴上肩膀,贴上胸脯,附在身上,遮住了大部分光线。
“哎,也让我尝尝吧。”
金知元从他上方发出一阵声音,轰隆隆传进金韩彬耳朵里,心脏在那一刻突突跳起又戛然停住。
在这一刻他总是想哭,总是。
可悲如金韩彬,挣扎在迷雾里,爱还是不,搞不清楚。
金知元在十九岁的时候学会抽烟,金韩彬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,常常能闻到隐约的草莓味儿,怪甜的,很不金知元。
“你抽的烟为什么一股草莓味儿啊?”
他裸着上身躺在宿舍的上铺,眼皮挣扎几下睁开眼,伸脚推了推金知元的肚子,宿舍的断头风扇吱呀出几丝风也没能吹干他脚上的汗,一只白细的脚就这么湿答答热乎乎的,贴在金知元膝盖上。
他知道金知元不介意,金知元不嫌弃他的任何,他在金知元的地盘永远肆意妄为,放荡不羁,分寸也慢慢模糊。
所以金知元对他吐出一团草莓味儿的白烟之后,分寸与界线也跟着思绪一起变得白雾蒙蒙。
他问“愿意吗?”
愿意啊,没什么不可以。
疼痛和快感灭顶而来,没什么不可,因为是金知元,所以没有对错,没有自我。
金知元给的都好,就是这么心甘情愿的原则尽失。
等他找到自我的时候,金知元压着他,在他耳朵边上喘着气,这次他也没忘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因为韩彬喜欢草莓。”
金韩彬与金知元的交集大多是在一个场景下的,一个潮热的、雾蒙蒙的、灰色的狭窄空间里,金知元永远叼着根烟吞吐着草莓味儿的烟雾,金韩彬永远昏沉着刚睡醒的脑袋。
两个神志不清的人就在这个场景下一次又一次,有时一言不发,或者韩彬突然问出一个问题,大多是没意义的,金知元不会立刻回答,但他总会记住,等下一个喘息的机会再告诉韩彬。
然而这个局面并没有维持很久,一切都在那次金韩彬提出问题,金知元没有回答后戛然而止,这个过程并不如情侣分手那样惨烈,却一样让金韩彬感觉到“抽离”之感。
爱还是不,他竟然搞不清楚,真是可悲。
他眨眨眼,盯着撑在上方的金知元笑了笑,他这样子好看得很
“这烟苦得我想流泪。”
一点也不甜,苦得人眼球发涩,金知元不抽草莓味儿的烟了,是分开之后换的吗?
“对吧。”
金知元撑起身抖抖烟头,放到嘴边的时候顿了顿,下一秒伸手摁灭在易拉罐上。
“金韩彬,分开之后老子比这烟还苦。”
金韩彬看着易拉罐上那截断头烟,突然觉得笑原来是一件这么难过的事。
“那个问题,能再问一遍吗?”
“金知元,我可以爱你吗?”
金韩彬在18岁的夏天,躺在凌乱的上铺,承受着那个少年给自己带来的痛苦与欢愉,问出这个没有回答的问题。
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可怜。
云层里传来一阵连绵沉闷的雷声,暴雨时分,这次他们什么也没做。
“金知元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地透过雷声传过来,
“我记性真的很不好。”
雨下得嘈嘈切切,这个城市永远像销了几吨烟似的,昏昏沉沉没有个天亮。
“呀郑粲右!”
宋尹亨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出来,对着坐在电脑前嚎着“宋尹亨快开门——”的网瘾少年甩出一巴掌
“门都快踹坏了,绝对是金知元那个鬼……”
门打开那一刹宋尹亨是想骂人的,金知元顶着暴雨站在店门口,活像一条落水狗,但真正让他恼火的倒不是这个。
“草莓爆珠给你进到了,但是,你能别一失恋就往我这儿跑吗?”
宋尹亨把毛巾丢过去,看着金知元拿起来开始在头顶胡乱擦
“抱歉啊,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“什么最后一次啊?”
金知元停下手里的动作,半张脸都埋在毛巾里,宋尹亨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真的很欠揍
“就是我再也不想抽草莓爆珠了。”
他有时候特想揍金知元,这人脑子里感情的天平完全失调,任凭他人挥霍自己,却不敢被谁多爱一点,他以为自己是感情的富人?
全世界最可怜的人是你才对吧。
没人能在最伤心的时候眼角还是干的,除非他把眼泪藏起来了。
外面闪电伴着惊雷,宋尹亨抬手拉了电闸,在郑粲右一声惨叫之后,室内陷入无边的黑暗。
“金知元,你听听,外面瓢泼着的是不是全他妈是你的眼泪?”
“呸……”
他顿一顿
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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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知元到底偷偷藏了多少盐水呢?
不知道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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